数字教材在师生中日益普及

如今，美国多家教育出版商提供的“费用全包访问”模式（Inclusive Access，简称IA）受到越来越多师生的欢迎。这种模式为学生提供价格低廉、可选择加入（或退出）并能够带来学业成功的数字教材，购买数字教材的费用被纳入学生学费中，减少了新学期伊始学生购买教材和选择学习资料的烦恼。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教材可供及使用团队数字出版协调官迈克·希夫莱特（Michael Shiftlet）负责与出版商、教师以及IA项目登记员合作并促进各方沟通。他表示，从2017年开始，俄亥俄州立大学开始小规模试点IA项目，每门课程向50名学生提供培生集团的数字教材。最开始时他们与愿意为学生提供支持并有热情的教师合作，第一个学期取得成功后，IA项目延长到每个学期，直到2020年在全校推广使用。希夫莱特介绍，IA项目使学生的教材支出每年减少数百万美元，7年以来共为学生节省2600万美元，该校选择退出IA项目的学生比例仅为0.5%。

美国宾州西切斯特大学2018年推行IA项目以来，不仅学生购买教材成本大幅下降，而且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可以使用数字教材。该校75%的课程都参加了IA项目，参与项目的教师也越来越多。据悉，西切斯特大学使用IA项目6年来，共为学生节省410万美元。相较于以往迟迟拿不到教材的情况，现在学生开学第一天就能够信心满满地为新学期做好准备。

数字教材从美国市场竞争中胜出

在美国，高校教材价格之争由来已久，曾引发出版商与高校师生之间的博弈，在一次次博弈中高校教材从内容到形态发生了巨变。

美国高校纸质教材在价格最高时动辄上百甚至数百美元。高定价让学生望而却步，造成教材销量锐减。出版商不得不加快新版教材频率并提高定价，推出一次性使用的活页版，进而尝试推出电子教材以及纸电教材捆绑销售的方式。

尽管电子教材模仿纸书添加了PDF、翻页等功能，但仍被学生拒绝使用，教师也更喜欢使用纸质教材，因而学生纷纷转向租赁教材、寻找开放教育资源（OER）、购买国际版回流教材、二手教材、老旧版本，甚至盗版教材。

直到六七年前推出数字教材、数字化订阅模式（如IA、Unlimited）和数字化平台后，出版商才逐渐找到了未来方向。新的模式不仅降低了教材价格，而且确保学生新学期一开学就拿到教材，以更实惠便捷的方式开始学习。

教育数字化战略推动国内数字教材开发

数字教材在我国的发展有更为宏大的时代背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教育数字化是开辟教育发展新赛道和塑造教育发展新优势的重要突破口，要进一步推进数字教育，为个性化学习、终身学习、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覆盖面和教育现代化提供有效支撑。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随着教育数字化战略的提出，人才培养的数字化转型正在逐步深入，而这一过程的关键是教学的数字化，需要新的教材形态作为支撑。

与此同时，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及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的快速进化，开发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多种介质综合运用、表现力丰富的数字教材时机已比较成熟。同时，教育主管部门颁布了多项政策来推动数字教材建设，从规划教材评选、国家教材建设奖、重点领域教材建设等多方面给予支持，并积极推动制定数字教材相关政策和规范。

随着教育数字化战略的持续落实和教学改革的快速推进，依托数字化平台和丰富的教学资源开展教学已逐渐成为院校新常态，院校对教材的需求发生重大变化，对教材的形态、内容、深度、广度等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数字教材具有多方面优势，如打破时空束缚，为教材内容注入新活力，有效激发学习兴趣；知识体系更新更便捷，可及时反映各学科领域新成果，充分发挥教育价值，帮助学生更好适应未来；借助高效的教学系统，实现互动学习和及时的评价反馈，记录学习过程数据，支撑教学全过程，更好响应院校的教学需求。数字教材以其集成度高、互动性强、更新便捷、支撑教学等独特优势，成为当前院校教材建设的关注重点。

数字教材渠道变革

近几年，我国高校教材购买政策发生了变化，各高校原来基本采取教材科统一购买的政策，但是从去年开始，各高校纷纷取消教材科，不再统一购买教材发放给学生，而由学生自主购买教材，教材科提供配套服务，教材选用则由学校党委及相关委员会负责。

人民卫生出版社相关负责人表示，高校取消教材科，并不是向线上教学转变的唯一原因。以人卫社实力最强的医学教材为例，越来越多的医学院校认可人卫社纸数融合的新形态教材，这才是数字教材开发驶入快车道的根本原因。该社近期出版的教材已全部转型为纸数融合的立体化新形态教材模式。

其实，在教育数字化战略背景下，相关政策的出台也为数字教材提供了发展动力。我国政府近年来深入实施计算机领域以及基础学科系列“101计划”和研究生“十四五”规划精品系列教材项目，大大推动了国内各出版社开发高校数字教材的步伐。有不少出版社都加大了数字化教材开发力度。多家出版社的研究生“十四五”规划教材和“101计划”项目重点教材都将采用数字教材出版形式。

有出版机构认为，在教育强国建设、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大背景下，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时代使命中，数字教材迎来了重要的发展机遇。新时代的教育出版工作者要加快推动数字教材建设，提升数字时代服务院校的能力，推动我国教育出版高质量发展。

中美高校数字教材的驱动力和时代背景惊人地相似，在用户习惯、效率要求等方面趋同。圣智出版集团中国区业务总经理张奎文表示，在市场驱动下，美国教育出版商在经历一次次痛苦试错并交出昂贵的学费后，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中国则是受到政府和相关部门的战略及政策推动，向数字教材方向转型。尽管大环境不同，但从教师和学生层面来看，对数字教材的需求是相同的。从内容来看，数字教材都提供多种格式、添加PPT、视频、提纲、讲义、做笔记和错题本等多介质内容和工具， AI工具也得以应用。

但是中外教育出版商面对的挑战和开发逻辑有所不同。张奎文表示，美国的数字化产品遵循功能逻辑，更注重应用场景，重视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让学生在整个过程中获得幸福感并保持好奇心。这一数字化变革从需求端出发，在市场驱动下开始。整个教育环境从传统教学向混合式和线上学习转变，学生对参与数字内容和学习工具（如闪词卡、自适应测验、自动评分）的需求增加，更丰富的内容和交互的方式为出版商、教师和学生重塑了教材价值。

在美国，积极学习对学生的积极影响得到广泛认可和重视。为推动学生积极学习，各教育出版商和线上学习平台积极开发更具功能性的数字产品和平台，满足师生的不同需求。教育出版商纷纷在此变革中完成了从教材出版商向数字学习解决方案提供商的转型。

数字教材可破解盗版问题

数字教材的广泛应用，改变了出版商的经济效益，也破解了教材盗版痼疾。高教领域资深专家布莱恩·雅各布斯（Brian Jacobs）表示，在数字时代，与其苦寻保护纸质教材的技术来维系这一商业模式，不如开发数字教材改变这一局面，这不仅可以提升出版商的营收和利润，减轻学生及教师负担，同时也可改善学生参与度和学业表现，让学生爱上学习。

张奎文表示，数字教材中增加了互动内容，这样学生可以阅读不同梯度、层次和进度的教材，很难被盗版，也契合了教师和学生个性化教学的不同需求，逐渐受到师生的欢迎。今天中国面临的教材放开采购之后的盗版问题，和美国十七八年前的情况很接近，在这种市场环境下，数字化是被验证过的发展路线。

近年来，各大出版商还通过减少纸质教材品种数量，使进入二手书市场的教材减少。为宣传推广数字教材，各大出版商通过提升客服质量提高了教材采用率。张奎文介绍，圣智出版集团的销售人员占员工总数的3成。销售人员非常重视客户的不同需求和关注点，一方面介绍圣智数字平台的功能，另一方面针对客户的关注点介绍教材产品的特点，寻找客户的诉求，达到他们的理解。

人卫社则通过分布在全国的经销服务中心，结合综合调研、专项调查走访院校等方式，发掘院校需求，为开发数字教材提供一手信息。

“在纸质教材下滑看不到逆转可能的当下，向数字教材转型或许是一个可行的方向。”张奎文表示，“尽管中外教育环境和挑战各有不同，但最底层的逻辑是，教育面向现代化、面向未来的大势无法回避。中国的数字教材面临巨大的发展契机。国外的发展路径或许可以提供有益的借鉴。学习国外先进经验，具有现实意义。”

应对数字教材开发挑战

由于面临不同的环境和挑战，我国出版机构在数字教材开发时有自己的课题要逐一破解。数字教材目前没有统一的成熟模式，经过去年全行业的广泛、深入研讨，出版机构逐步形成数字教材内容审校、出版模式等方面的边界共识。

数字教材要依据教学大纲等要求编写，按严格标准审校并正式出版，还需广泛集纳教辅、教案、课件、教学设计、虚拟仿真实验资源，汇聚部署智能作业、互动课堂、线上教研、辅助阅卷、教育评价等数字教育工具和平台，支持根据不同的教学模式进行灵活的内容组织，支撑开展互动教学和教学评价，满足多元化教学需求。

未来，出版机构开发数字教材可从四个方面着手。一是推动数字教材标准建设，助力我国数字教材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建设。二是完善数字教材业务模式，构建新生态，为院校数字教材建设提供安全保障与优质服务。三是强化数字教材平台建设，提升平台整体功能、用户体验及系统安全性、稳定性。四是助推数字教材深度应用，开展数字教材教学模式、教学评价的研究，遴选、建设优质数字教材。

人卫社进行了积极探索，目前在积极牵头或参与数字教材相关标准的制定。该社认识到，纸数教材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共存，同时，教材发行渠道以及服务模式都发生了变化，如纸质教材逐步向线上零售转移，教材服务更加细化而且对数字平台建设、维护和更新有更高技术要求。在营销层面，人卫社借助线上平台收集更多数据并精准进行营销推广。通过多年布局，人卫社已形成富媒体数字教育内容、针对考核评价的系列题库，以及在线教育产品三足鼎立的数字化业务生态。

共建出版新生态

数字教材建设在我国仍是一个新鲜事物。虽然经验不足，但各社探索出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如人卫社在前期探索的基础上，与高校合作出版的数字教材已正式应用。虽然该社数字教材的品种覆盖及销售不多，但已构建起以数字教材为核心，整合各种数字资源的数字化平台，可以为教育教学提供全流程培训和技术支持。

人卫社负责人表示，为打造精品教材，人卫社从四方面发力：符合国家教材出版要求，坚持教材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使命要求，坚持教材编写与修订的论证调研机制，坚持特色数字教材建设，探索小学科、特色专业、数字场景教学应用的数字教材建设路径，实现差异化发展。

数字教材正处在高速发展的关键时期，从教育主管部门、科研院所，到院校、出版机构，全行业、全链条都在积极关注并大力推动数字教材建设。AI技术的持续进步和发展潜力也将进一步赋能数字教材建设，为重塑教育形态、推动创新发展提供契机。在不久的未来，数字教材可能会成为院校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关单位应继续推动数字教材建设，专注于数字教材出版服务体系的完善和升级，优化业务流程，共建生态，为院校提供优质的数字教材出版服务，推动我国教育数字化事业的发展。